一梦如轮回

大路两丈宽，两旁摊铺零零散散，街头为数不多的行人病恹恹的样子，有中暑的势头。

突然，一阵大风吹起，旌旗猎猎作响，树影摇曳不定，仿佛掀起一股躁动，要搞事情的说。

“小妹妹，狗哥哥也热的很呢！”

尖嘴男嘴巴越来花，越来越放肆，眯着一双贼，呵呵道“小妹妹，快给哥哥也扇扇，哦……扇凉凉，扇凉凉，快给哥哥也扇凉凉呀！哈哈……”

不用细想，不难听出来，尖嘴男的字里行间，句句不离龌龊。

顿时，茶楼外的众人也是一阵热闹，都无心听书了。

相反，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和刺耳的笑声吓到了受害者。

众目睽睽之下，名叫楚楚的小女孩缩了缩身子，一撞躲在王学身后。

表面上判断，小女孩也不过六七岁的模样，精致的容颜满是通红，看来吓得不轻。

先不说，小女孩听不听得懂尖嘴男的话中话，众人异样的目光与尖嘴男丑陋的嘴角，都让人有些发怵。

护住身后的小女孩，王学安慰了一下，顿时怒视尖嘴男，满脸的寒意。

“狗东西……”

在这种情况下，王学心头有一头猛虎在咆哮，可依然没有动手的意思。

首先，双方没有实质性的伤害，王学心里多少有些抵触。

其次，身体素质真是跟不上，自己要是冲动，打不打得过两说，小女孩肯定是没法顾及的。

如今不是现代社会，没有健全法制的约束。

尖嘴男一副恶心的模样，后续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呢！

何况，这里人多手杂，周围好几个地痞无赖的嘴脸，备不住哪个就是同伙。

从古至今，看热闹不怕事多的，见王学迟迟没有动作，不断有人叫嚣起哄着。

“狗子，若是热的紧？就扯了那碍事的遮羞布，让你小兄弟也凉快凉快呀！”

“是啊！别憋坏了你小兄弟，小心给你使绊子，哈哈……”

“滚犊子，老子兄弟热不热，老子还不知道，倒是你们那小兄弟是不是热得不中用，想找老子兄弟去镇场子啊！”

一阵污秽的叫骂，引起了越来越多的观众，多事的人就很多了。

“这不是镇子西头的黄大狗？怎么跑咱们东头来了。”

“可不是他，这小子不学无术，大小就不学好，偷鸡摸狗的，可没干过什么好事。”

“你们小声点，听说这黄大狗不知从哪学了点腿脚功夫，也算个武人了。”

“什么？这都能成武人？”

“瞧见没，调侃黄大狗的那几个，都是镇西的小帮派成员，没准黄大狗就是加入了那个帮派呢！”

人越聚越多，闲言碎语也是扑面而来。

甚至尖嘴男的事还没解决，竟然又冒出两三个凑热闹的无耻之徒。

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，怎么禁得起这般人身攻击。

眼瞅着身后的小女孩，身子抖得越发厉害，王学满脸也是憋的通红。

与此同时，本来和黄大狗笑骂的几人，走到了王学前方，舔着丑陋的嘴角。

“小妹妹，你可不要去黄大狗那边，那小子坏的很，来哥哥这边，哥哥才是热的紧呢！”

“还有我，还有我，我也热的紧，我也要扇凉凉……”

耳边嗡嗡作响，王学心头一震，仿佛一头愤怒的老虎，露出尖锐的獠牙。

“狗日的，你们怎么不去死？”

一声咆哮之下，苍白的面容一转狰狞。

那一刻，暴戾犹如一张面具，紧紧贴在王学的脸上。

顿时，充满血丝的双眼，似乎刺激了王学的理智。

小女孩被扯到一旁，王学猛然扑向最近的耻徒身上。

当即，一双枯瘦的双手卡在耻徒的脖颈之上，耻徒的双眼猛然凸起，不断挣扎起来。

变换转眼之间，众人都没反应过来，已经是这般反转了。

“去死，去死，去死……”

渐转嘶哑的吼声，透着几分震撼，震慑了周围所有人，也惊醒了所有人。

只见，瘦小的少年压制着一个高大的成年人。

不可思议的是，一双粗壮硕大扯着一双枯槁细长，似乎进行着较量，竟无法撼动分毫。

那双枯槁细长的手，深深卡在耻徒的颈部，传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。

“放，放手，小，崽，崽子，快，快放手……”

几个呼吸，混混双眼就有些充血，望着身上的王学，满脸的不可思议，面目开始扭曲，双腿不断挣扎。

至于，失去理智的王学渐渐恢复了一丝正常，崩紧的手臂有些胀痛，浑身也在颤抖。

很奇怪，明明是拥有主动权的王学为什么会这般痛苦，嘴角更是浸出一丝血液。

显然，身体素质大大超出了负荷。

很早之前，王学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。

这副身体看似普通，或者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。

事实上，瘦小的身体竟然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。

可惜的是，每在王学蓄力之时，身体就开始酸疼，四肢也是胀痛不已。

在爆发的瞬间，王学会拥有不同常人的力气，可也仅仅持续几个呼吸，还伴有严重的后遗症。

轻则浑身卸力，滩成一时烂泥。

重则肢体崩溃，落得一生残疾。

短短几个呼吸，王学的后遗症已经显现，若不是他意志仍在坚持，怕是已经卸了气劲，瘫在地上了。

“要放弃？”

看着面前的混混露出求饶的表情，口中不断发出“救，救我，救我……”的嘶哑声。

一颗心，开始动摇了。

“冲动？”

可是，即便不冲动，又能有什么办法？

在这个世界的几年，王学知道了什么才是残酷，也明白这里的规则。

“你要一直懦弱？你要一直苟且？你要这般活下去？你到底在犹豫什么？”

脑海中一直徘徊着回声，是自己的质问，也是内心的挣扎。

“活着是为了什么？是为了享受？还是为了痛苦？”

“世界是残酷的，想要活下去，你就没有选择，杀掉他，杀掉他。”

“这一切，你终究要面对的。”

那一刻，这个声音的催促，似乎让王学的思想发生了变化，信念也坚定了不少

尽管，曾经的王学没有勇气面对，可现在的他知道这一切，终究会有一天面对。

“没有人能护我一世，也没有谁能帮我一生，况且我没有任何背景，没有任何关系，我只能，靠我自己。”

俗话说:靠人不如靠自己的。

若是什么都没有，那我就努力去拥有。

没有背景，我就作为自己的背景。

没有关系，我就创造所谓的关系。

虽然，这些都是那么虚，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荒谬。

一时间，王学想通了许多。

本以为，在这个里生活了两年，浑浑噩噩的王学成长了很多，学会了真正的思考。

其实，单纯的思考是不够的，他从来没有任何行动。

没想到的是，王学仍在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中徘徊。

不思而为是冲动，思而不为是无成。

或许，现在的王学才活出了样子，无论结局如何，起码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。

尽管，没有人认为，这是正确的选择，他也尊重自己的决心。

听着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王学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弱。

可是，手掌没有半点松懈，他怕一放手，一切将前功尽弃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眼前的恶人的瞳仁开始向上翻，王学也终于将要决心进行到底。

哪知，结局注定之际，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压在王学身上，将其猛地轰飞出去。

只见，一个光头大汉扶起地上的恶人，不断拍打着对方的后背，说道“老二，还能出气不？”

“咳，咳，咳咳咳……”被叫老二的恶人被光头大汉一拍，顿时缓过气来，紧接着就大口喘气，仿佛一个沙漠中的迷失者看到一片绿洲，贪婪地呼吸的。

“慢点，慢点吸，没人跟你抢。”

在恶人的恼怒之下，光头大汉没有半点自觉，依然调侃道“你老小子还真命大，被掐这么久都没杆儿屁，你瞅瞅，你瞅瞅，这脖子都掐细了好几圈，两个手印好像纹身似的。”

不说不知觉，老二感觉脖子好像卡着一双手，没有半点力道，可喉咙总是有些压抑，说话也有些沙哑。

“大，大壮，我要，我要弄死那小崽子，我要弄死他……咳咳……”

“别激动，看那小子的身板，能把你掐成这样，估计连吃奶得劲都使上了。”

嘴上提不起兴趣，壮汉的身体却动了起来，沉声道“你瞅那小子现在跟条死狗似的，待我把他提过来，任你处置，就不知还有没有吊口气？”

正如壮汉所言，王学的身体本就超了负荷。

刚才壮汉那一脚，让他飞了两丈远，如今也就吊口气了。

浑身鲜血的王学躺在地上，意识有些恍惚，喘息有一口没一口的。

“哑巴哥哥”

一声声稚嫩的呼喊钻入耳朵，似悲似泣。”哑巴哥哥，你不要躺在地上，地上好脏好脏，你快起来啊！哑巴哥哥，你快起来，你快起来啊！呜呜……”

眼前的一切，让一个小女孩有些难以置信，甚至忘了哑巴哥哥说话的问题。

至于，在场的众人也都是一愣，这反转也太迅速了。

不一会儿，都两个反转了。

不过，许多人都还沉浸在王学的惊奇之中。

谁也没想到，一个枯槁如猴的小子竟然如此大胆，直接干倒一个壮实的成年人。

可惜，十几个呼吸的功夫，原本占上风的大男孩，最终仍逃出注定的命运。

“谁在说话？谁在叫我？是楚楚？”王学的意识渐渐模糊，可那一道道呼唤，一声声哭泣，使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。

缓了缓了胸前的於气，王学处于奔溃边缘的身体平静下来，意识也渐渐开始聚拢。

“哑巴哥哥，哑巴哥哥……”

原本有明显呼吸举止的王学忽然平静下来，忽然又吓到了小女孩，泣声越发不可收拾，惊叫道“哑巴哥哥，你醒醒，你快醒醒，你不要不理楚楚，你不要不理楚楚，楚楚不听书，楚楚不听书了，你快点醒醒呀！呜呜……楚楚……”

“不，不要再摇了。”王学的视线渐渐清晰，余光可以看到楚楚小女孩趴在自己身上，苦笑道“楚楚，你在摇哑巴哥哥，我就真醒不了。”

“哑巴哥哥，你终于醒了。”

一激动，楚楚拨动了一下王学的身子，引得对方一阵嘶叫，连忙停下了举动，哽咽道“楚楚不摇，楚楚不摇了。”

“楚楚真乖。”王学忍痛一笑。

“楚楚不摇，哑巴哥哥不要睡，楚楚不摇，哑巴哥哥不要不理楚楚，呜呜……”楚楚看着对方难受，眼角又流出了泪水。

泪与痛交织的场面，却透着一片温馨。

奈何，天不从人愿，见光头大汉走来王学惊叫道“楚楚快走，快离开这里，去摊子找穆大叔。”

“哑巴哥哥咱们一起走，楚楚不听书了，楚楚扶哑巴哥哥回家。”楚楚临危不知，脆生生说道。

“快点离开这里，不要管哑巴哥哥，回去找穆大叔，千万别……”王学的声音充满了焦急。

话还没说完，壮汉阴冷的声音响起“呦呵，真是兄妹情深啊！”

突如其来的一声冷笑，引得楚楚朝后面一瞧，顿时吓得瑟瑟发抖，小脸变得煞白。
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
见状，伴着一声大吼，王学艰难地挪了挪身子，沙哑道“你要是条汉子，就不要和一个小女孩见识，有什么手段，我一人全接了。”

说实话，身心都在颤抖的王学还是留有一丝明悟。

“哈哈，你不要讽刺俺，俺大壮算不得英雄，却也从来不打女人。”

说到这里，王学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，可听到对方后面一句话，顿时变得无比愤怒起来。

“何况，打坏了这小丫头，那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。”

“你，你猪狗不如……”王学猛地吐出一口鲜血，脸色又苍白了几分。

“哑巴哥哥，呜呜……”小丫头神色一慌，吓得又哭了出来。

“大，大壮，瞎墨迹什么玩意，你跟那小子费什么话，直接给我往死里整。”老二来到大壮身旁，面目狰狞起来。

“俺这不是熟络熟络感情，免得动手的时候，手生……咦？你还能走两步啊！俺还以为你下半辈子要残废了呢！”大壮咧嘴一笑。

“废话真多。”

翻了翻白眼，老二看向王学，摸着脖子的印记，阴恻恻地道“小崽子，手劲倒是不小，为了奖励你给老子纹的两只爪子，老子决定让你选。”

“选，想怎么死？”

吐出淤血的王学伤势又重了几分，可身子多了几分力气。

刚打算怼回去，哪知楚楚小丫头站了出来。

“你，你们都是坏人，你们不要欺负哑巴哥哥。”

“楚楚……”

见小丫头挡在身前，王学面色一变，不知从哪来的力气，连忙将其扯到了身后。

“别着急，收拾完你的哑巴哥哥，你老二叔叔再好好跟你玩。”

老二无视王学愤怒的目光，森然道“小崽子，快说吧！你到底，想，怎么死？”

“怎么死？”

不知何时，一根折断的木枝握在王学的背后，顿时卯起最后的力气，朝对方喉咙刺去。

“狗日的杂种，老子带你一起死。”

刚才是失去了理智，现在王学是清醒的，仿佛宣泄着累世的怨恨。

哪知，刚恢复的一丝气力终究难堪大用，神色恍惚的老二本能一闪，堪堪躲开了要害。

抹了抹脖子一侧划出的血痕，老二顿时爆怒，吼道“小崽子，找死……”

不时，老二朝大壮的腰间一抽，抽出一把锋利的钢刀。

见此，看热闹的人群也是一阵惊色。

“我的天啊！众目睽睽之下，他们竟敢杀人？”

“瞧你这见识，你没看出这两名汉子都是武人？”

“年轻就是冲动啊！运气也背的很，竟招惹武人。”

“武人怎么啦？武人就能戏弄于人？就能当众杀人？”

“小声点，小心人家找上你，何况那小子也是自讨苦吃，刚才还想掐死对方不是？”

有人惋惜，有人悲叹，有人嘲讽，有人愤懑。

锋刃来的匆忙，若是王学没有受伤，身体本能是能躲开的。

可惜……

“哑巴哥哥……”

起初，知道结果的王学仍有些心颤，可看到扑向自己的楚楚，他的心情复杂起来。

后悔？

之前，不知怎样。

现在，下了决心的王学就没有后悔。

这是他的选择，无论是对是错。

要说差点什么？

遗憾是有的，担忧也是有的。

但是，在死亡的笼罩下，王学闭上双眼的瞬间，一切就都无所谓了。

在王学的认知里，这仍然是一场梦而已。

一场虚幻的游戏，自己终归要回现实的。

若是梦境，便无生死。

小说《一梦如轮回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